付明忍不住低头打量龙若雪。

只是几天而已，她怎么消瘦了那么多，手腕上的腕骨很不自然的凸起，白皙如纸的皮肤下是蓝色的筋，她就像一个病人一样，无力、沉默。

良久，龙若雪淡淡的开口：“我要嫁人了。”

付明愣住了：“什么？真的？你……要嫁给谁？”

龙若雪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自嘲的笑笑：“宫家的大公子。”

“这！”付明震惊了。

龙家一向自视清高，按理说应该看不上宫家才对，付明还一直以为龙若雪要嫁给九门的人。

“很好笑吧。”龙若雪笑道，“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就要嫁给他了。”

付明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沉默。

龙若雪抬起头，笑着：“四大家族的人已经开始找你麻烦了吧，你小心点，更困难的还在后面。”

“我知道。”

“有什么事别硬抗着，你朋友那么多呢，都不是摆设。”

“嗯。”

“唉，真的挺想她们的，罗小姐，十哥，还有……红燕姐……”

说着说着，付明听不下去了：“若雪你！”

“我要走啦！”

龙若雪大声的道，“又麻烦了你那么久，我可算是要听你的话回龙家了，从小到大第一回是不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付明垂眸，看着那张明艳的脸，道：“你……别笑了……”

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早就红了眼眶，精致的薄唇也在一直颤抖，她明明不想笑的。

“我有什么办法。”龙若雪的声音在微微发抖，“我想嫁吗？我是龙家的小姐，生来就是这种命。”

“你可以……”

“我比不过梓萌，比不过刘婕淑，比不过很多很多人，甚至……我也知道我性格特别讨厌，但是如果我不这样做，你的眼里怎么会有我？”

龙若雪像是出了神一样，慢慢的伸出手想触碰付明的脸：“你知道吗……你的温柔，是我在黑夜里最后的救赎，很可笑吧，但就因为你的温柔，我已经追赶了你那么久，我不追了，我要走了。”

一瞬间，当初嬉笑怒骂的她，温柔俏皮的她，痛哭奔溃的她，她的样子全部涌进付明的脑海里，付明一下子就懵了，他下意识的抓住龙若雪的手腕，大声道：“不！你不能回去！”

他有一种预感，如果她回去，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龙若雪一下子就崩溃了，眼泪顺着脸颊滚落：“那你把我藏起来啊，带我走啊，就像……带走红燕姐那样。”

一时间，龙若雪心里怀揣着一种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期望。

但是付明沉默了，只是拽着她的手腕不愿松开。

龙若雪笑了，她笑的特别大声，眼泪却像止不住一样，不听的顺着脸颊汇聚到尖尖的下巴然后滴到地面上。

付明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能流那么多泪水，他也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哭的那么难过。

“付明。”

龙若雪看他，眼里多了一丝决绝，“我真的，从来都没有后悔过认识你。”

说完，她甩开付明的手，转身跑走。

付明能追上，只要他想，他可以轻轻松松拉住她，拦住她，不让她回四九城。

但是付明没有追。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低着头看着地面上那一滩小小的水渍。

水渍被阳光折射出亮晶晶的光，像极了当初龙若雪那双干净的眼睛，但是……光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