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药一次问三次(1 / 2)

百毒居外大树成荫,在熊熊烈日下,辟出一片清凉。

唐葫芦的身影慢吞吞得从门洞里走了出来,走到最大那棵大树下时,脚步微微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

大树下,叶晨倚着树干,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微笑道:“又被你爹打屁股了?”他说这句话的表情就好像在问‘今天又是个大晴天’一般和蔼可亲。

唐葫芦身体微僵,停下脚步,转身冷冷地看着他。

叶晨将剩下的瓜子随手扔在地上,掸了掸前襟道:“因为纷纷有事要出去几天,所以她特地交代我有空来看看你,顺便帮你上药。没办法,我就是这样一个热心又善良的好人。”

唐葫芦眸光沉了沉。

“你应该不会拒绝我如此友善的帮助吧?”

唐葫芦依然无动于衷。

叶晨走到他面前,摊手道:“不过,我没有推荐信。如果你一定要的话,请给我点时间让我去假造一份。”

“如果我拒绝呢?”

叶晨笑得灿烂,“那我就去内城外城多找些人来帮你。我想……总有一个你看得上眼的吧?”

他无声地望着他半晌,才缓缓道:“走吧。”

叶晨看着他兀自远走的背影,半天才摸着下巴道:“识时务是种美德。”

‘习毒居’。

叶晨默默地看着唐葫芦把药给他,然后三下五除二把上半身的衣服脱得一干二净,趴在床上。

“你每次脱衣服的动作都这么干净利落……而且彻底?”叶晨把弄着手里的瓷瓶。

唐葫芦侧头望着他,“你脱衣服会留半块布料在身上?”

叶晨勾起嘴角,“我从不在陌生人面前脱得精光。”他走到床前,眼睛在接触到他背上触目惊心的新伤旧疤时微微一沉。

“三条鞭伤,两下砸伤。”他嘲弄道,“你杀了那人的爱马,还是偷了那人的爱妾?”

唐葫芦扭头埋入枕头中。

叶晨打开瓶塞,将粉轻轻洒在他的伤口上。

轻烟弥漫。

唐葫芦浑身的肌肉都因忍痛而绷得死紧,汗珠随着光滑的肌肤落在床单上。

烟渐渐散去。

伤口结疤。

叶晨眼睛微微眯起,“黄泉粉?”

唐葫芦抬起头,眉睫犹湿,虚弱道:“你,知道?”

“我还知道,如果把它和鸡蛋放在一起,它就是无色无味、见血封喉的毒药。”

唐葫芦微微吃惊。

叶晨做了个嘘的手势,“当今天下知道这个秘密的,本来只有两个人。恭喜你,成为第三个。”

唐葫芦道:“那个人,是唐门的人。”

他用的是肯定。因为黄泉粉只有唐门有。

“不是。”叶晨回答得更加肯定。

唐葫芦沉默了下,“杜姑娘拿走很多。”希望她不会嫌鸡蛋没味道,而把他们伴在一起吃。

……

叶晨皮笑肉不笑,“你真是慷慨。”

“这是回报。”

“为何?”

“敷药。”

“哦,那你对我的回报是什么呢?”

“你说。”

叶晨望着他,微笑着道:“诚实地回答三个问题。”

唐葫芦眸光微动,缓缓将头转回正前方,“问。”

“你知道杀死贾琼的真凶是谁吗?”

窗外的风一阵一阵。

落叶沙沙。

更显得屋内静极。

唐葫芦两肩的肌肉缩紧,半晌才道:“知道。”

叶晨又道:“是楚越吗?”

或许有了上次的经验,或许有了准备,这次唐葫芦停顿的时间并不长,“不是。”

叶晨挑眉道:“最后一个问题可不可以换成要求?”

“……说。”

“如果你下次需要换药,一定要找我。”

“不行。”

叶晨表情维持了一定得耐心和友善,“原因?”

“你会离开。”

“好吧,我换个条件。”他顿了顿道,“永远不再让杜纷纷帮你换药。”

……

唐葫芦缓缓道:“你不问我凶手是谁?”第三个问题,本可换取更多。

叶晨将黄泉粉放在桌上,走到门边,“破案这种事,还是亲力亲为的好。走捷径的话,就太缺乏乐趣了。”

“乐趣?”

“看凶手在黑暗中因为害怕和慌乱而颤抖的乐趣。”叶晨顿了顿,转头道,“当然,一个昂藏七尺,却连毒打都不敢反抗一下的男人……是绝对感受不到这种乐趣的。”

推门出来,叶晨却没有离开‘习毒居’,而是走到走廊的转角,朝正贴着墙壁的唐夫人含笑道:“唐夫人。”

唐夫人显然吓了一跳,半天才道:“你是……”

“叶晨。”

从走廊走到花园,唐夫人已经恢复了镇定。

“听说叶大侠在查贾琼之案。”她状若不经意地问起。

叶晨不置可否道:“夫人要告诉我凶手是谁吗?”

唐夫人掩口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知道这种事情。”

“这正是我的问题。”叶晨抱胸望着她,“你一个妇道人家,如何知道凶手是谁?”

唐夫人怔了足足三眨眼的功夫,才摇头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