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道貌岸然, 假模假样,不知廉耻, 徐元嘉的心中顿时给代王姜恪嗖嗖嗖地贴上好几个标签, 而且全部都是负面的。
好在令他庆幸的是, 魏宁没理会代王, 而是到了燕十二跟前, 把小侍卫手里的树枝接了过来:“哎呀,我说你这炉子,不能这么捅的,就这小火苗,水什么时候能烧开。”
燕京十二卫,各有各自擅长的东西, 燕十二最擅长的变装易容之术, 抓鱼之类的,他倒是还熟练,生火做饭还生疏的很。
面对魏宁嫌弃的面孔,他委屈巴巴地道:“我以前也不常做, 看两次不就会了么。”
徐元嘉也跟着在魏宁身边蹲下,小声夸赞道:“还是夫君厉害,什么都会做。”
作为世子夫人, 无论私下里他对魏宁的态度如何,在外的时候,徐元嘉一向是给足了魏宁面子。
面对徐元嘉的夸赞,魏宁一点也不害躁的全盘接受:“那是自然, 也不看看你夫君我是什么人。”
被众星捧月的代王王分开人群,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他也跟着在魏宁的身旁蹲下来:“你们在做什么呢?”
魏宁对他爱答不理,倒是燕十二回了他:“世子在替将士们生火,好让今儿个大家伙的晚饭快些有着落。”
说完这句话,他的肚子还很配合地咕咕叫了两声。
说的那么好听,其实魏宁就是从堆得满满当当的树枝里拿出几根有些湿润的柴火,然后粗粗的树枝在火堆里捅了几下了。
但就是这么看似目无章法的几下,小火苗立马蹿了起来,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徐元嘉看在眼中,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他以前被养在农家,对这种生火的事情十分熟练。
本打算魏宁不会,他就上来救场,结果魏宁比他料想的更为能干可靠一些。
就是不知道魏宁从小便是荣国公嫡系血脉,养尊处优,如何会懂得这些粗鄙东西。
徐元嘉凝视着魏宁英俊的侧脸,一时间觉得魏宁身上也是迷雾重重,有很多东西亟待他来挖掘。
徐元嘉看过来的时候,代王自然也看到了徐元嘉。不同于对方先入为主,他对这人的评价倒没有太负面。
更准确的说,对代王而言,天底下的人在他眼中都和蝼蚁、鹰犬没有太多的分别。
徐元嘉作为小官之子,即便是魏宁的妻子,也还没那个资格让他高看一眼。
短暂的对视之后,代王对这个“表弟妹”的评价便是,长得好看的蝼蚁,也的确是个美人。
风姿如徐元嘉这般的在京城确实少见,若是魏宁喜欢男人,选这么一个小官之子成婚是自然的事情。
同为世家子弟不可能被魏宁娶进荣国公府当男妻,若是强求,两个人只会闹的不可开交,终成冤侣。
年轻的中郎将左琛倒是一腔情意,可惜魏宁无意,且左琛的身份在一开始就注定了,明面上他们绝不可能,偷情倒是可以的。
“子规,你身边这一位,不向我介绍一下吗?”
魏宁放下手中的树枝,实在不是很愿意搭理代王,他不冷不淡,例行公事:“代王,这是臣妻,徐元嘉。”
“元嘉,这是代王。”
他这态度,倒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只是疏离之意,再明显不过。
跟着代王过来的那些大臣听魏宁的语气,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魏宁。
他们知道魏宁身份尊贵,名义上还是代王的表弟,可代王都待魏宁如此可亲了,魏世子竟然如此不冷不热,这个态度,实在是,实在是太过分了。
官员还好些,代王身边的侍从,看魏宁的视线跟看什么似的。毕竟他们眼中,代王就是他们的神,亵渎神,对神大不敬的人,自然是他们的仇敌。
当然,魏宁到底是荣国府世子,代王似乎也十分看重这个表弟,他们也只能压抑自己的恶意。
再怎么压抑,魏宁也能察觉到那些恶意,上辈子他懂得把代王和其他人分得开开的,但这一回他很自然而然地迁怒给了代王。
又不是他主动请缨前去赈灾,姜恪逼着他做不想做的事情,他还能没脾气了。
而且皇位之争,也是这些成年的皇子来拉拢他,又不是他要贴上去,这些人却好像一副他捡了多大便宜似的。
即便在代王看过来的时候,他偶尔还是会被那双富有魔力的眼眸迷惑,可只要其他人稍微流露出那么一点恶意,他立马就能回过神来。
徐元嘉点点头,向代王行礼,同魏宁一般客气而疏离:“臣见过代王。”
男为臣,女为妾,他虽然是荣国公世子夫人,入了魏家族谱,可身上没有官阶,也没背着诰命,按照规矩,还是得给代王行礼。
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了表示自己的立场鲜明,魏宁不冷不淡,他便不会对代王殷勤小意。
徐元嘉心下想着,果然还是得早些入仕,卯足了劲往上爬,不然碰到代王这样的,他还得忍气吞声,低声下气,实在卑微至极。
徐元嘉的语气和态度,旁人看来只觉得谦卑恭敬,但同他对视的姜恪,却看出了此子温顺下的野心。
这绝不是什么乖巧的小绵羊,而是嘶嘶叫的毒蛇。
代王脸上的笑容越发柔和,他有些好奇,魏宁到底知不知道他娶了个什么人进来。
出门在外,条件有限,即便他们身份尊贵,这一晚上也吃得较为简陋。
随行的伙夫用锅子煮了腊肉,煮了些采来的野菜和蘑菇,混合着洋芋一起,煮成大锅菜。
不管是身份尊贵如代王,还是地位低微的车夫,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
唯一的区别是,东西不够的时候,大人们管够管饱,他们碗里的肉要少上许多。
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官员吃得直皱眉,但代王夸赞了伙夫的能干,他们又把这一碗大杂烩视作什么美味佳肴,就算是再挑剔的官员,也把碗底吃得干干净净。
有的人连碗底都舔了一遍,简直洗的工夫都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