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的全部视线都被这个突然介入他生活的吸血鬼小姐吸引了。或许一开始只是好奇,又或许只是想给这枯燥的生活来一剂调味。但久而久之,调味放得多了,也会慢慢变了味道。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情就变了呢?
从得知她会离开这个世界开始?
从第一次被她咬了开始?
还是从最初的最初,那个绚烂午后的惊鸿一瞥开始?
白兰轻叹了一口气,却一不小心被还没来得及咽下的棉花糖呛了一口。他忍不住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用火炎止住的伤口又重新崩裂开,带着阵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好似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的剥离出去,想要伸手抓住,最终却因找不到目标而只能无奈放弃。
就像是这些年的他,一直以来追求的,都只是个看不见摸不到,自欺欺人的虚妄罢了。
随意地用袖子抹掉嘴角渗出的献血,白兰颓然地靠着墙壁滑落在地。
其实,喜欢这种情绪,就像是毒|品。没有接触过的人,永远不会理解那种疯狂和痛苦。
当这种感觉已经成瘾,随着血液渗入骨髓时,再想抽离还能吗?还来得及吗?
不能吧。
早在不知不觉中,每一个‘亲爱的’和‘喜欢’,都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调笑。只是,这其中的认真,除了他自己,又有谁知道呢?
又或者,连他自己,也真的知道吗?
【四】
“并不是这个世界不容你,而是你不想融于这个世界。”
古屋花衣说这句话的时候,白兰刚刚目送切尔贝罗离开,鬼迷心窍地宣称自己要做新世界的卡密sama。
他笑的无比得瑟,却并不是在开玩笑。
古屋花衣知道。
所以这句话,既说给白兰听的,又何尝不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小花你没有学哲学真是可惜了呢~”当时白兰只是愣了一下,便随意地岔开了话题。
“谁说没有,我选修了一年。”少女白了他一眼,随口说道。
“诶?!”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小花不是理科生吗?”
“理科生怎么了?对于医生来说,哲学很有用的。”
“比如?”
古屋花衣瞥了他一眼,嘴角的戏谑怎么也掩饰不住:“比如开导病入膏肓无可救药的人时。”
“……总是坑我你很开心嘛?”
“谁让你自己愿意往下跳。”
“……”
“怪我咯?”
【五】
当然不会,因为他的确无药可救。
那天的谈话古屋花衣很快便抛诸于脑后,并没有将白兰的豪言壮语放在心上。理想这东西,可以分享,但也仅限于分享。无论成功失败,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可白兰并不是这么想的。
他想将古屋花衣留下,想让她陪在自己的身边,想让她看到自己站在顶端的那一刻,还想……
如果说妄想是贪婪的源头,那么这种贪婪对于他来说,已然成为一种执念。
——在他亲眼看着古屋花衣掉下去的那一瞬间。
【六】
有些感情,在开始的那一瞬间,便已经悄然结束。
同样有些感情,在自以为放下的同时,其实掩藏的更深。
白兰一直以为自己属于第一类,过客而已,过去的便忘记了,没什么记住,也没什么值得怀念。
但事实上,当他在彭格列基地再次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蓦然发现,说永远比做容易。
尤其是自欺欺人的时候。
好久不见。
时隔几年,看着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的少女,白兰很想这么说。但当他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和随即蹦出的三个字,白兰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居然问他……你是谁?
无论是真话还是假话,对于白兰来说,都没有任何探究的必要了。
在这个世界,第一个认识你的人不是我;最后一个送别你的人也不是我;甚至当你再度归来之时,第一个找的人居然还不是我。
究竟是不想,不愿,还是已经彻底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