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以后也没洗,直接把花瓣用纯净水煮了二十多分钟去花渣,然后菊花茶用冰糖,洛神花茶放了点陈皮和红糖,两边锅同时熬,熬成膏状封在小玻璃瓶里——她家用来装东西的容器格外齐全。
吃过晚饭,尚恬把两罐茶膏附赠一大瓶蜂蜜柠檬给骆峻让他带回去,“量不大,你尽快喝,喝完了我再给你弄,这玩意儿一熬出来挺破坏营养价值的,也就当个饮料喝。”
骆峻用力点头,“哎,好。”临出门了,想起来件事,“尚恬,你□□号给我,我把饭钱给你打过去吧,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买菜买肉的花不少钱,跟你分担点儿。”
尚恬没推辞,有时候把钱的事还是捯饬清楚了好,虽说她不差那点儿钱,但这种自觉付账的行为还是比在她这儿白吃白喝还觉得是理所应当的态度让她更舒服些。
手机拿出来给他扫了个码,骆峻当场就给她打过去一千块钱,不多不少的,是真没别的意思,“先这些呗,下个月再给你打。万一你下个月找着对象了不让我在这儿吃了,我不能白交饭钱不是?”
他开玩笑,她跟着附和,“承你吉言,下个月真找着对象了我给你打两千块钱吉利话儿钱。”
也不知什么心理,骆峻有点儿习惯性的揉了下她脑袋,“真够贫的,行了,关好门,我走了。”
一夜好眠。
隔天采访的对象是个中年男人,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调研组付过费的“志愿者”。
“我叫程名羽,今年四十七。”中年男人抓了一把桌子上盘子里的花生剥着吃起来,“我在网上看见的你们这个志愿者征集的帖子,我跟客服谈好了,一小时一百块钱是吧?”
客服……尚恬心里默默吐槽。
骆峻打开钱包抽出张一百块钱推到男人面前,“是,我们的调研员跟我说过了,那么程先生我们可以开始采访了么,如果超时了我们会再补贴的。”
小秦之前跟他说过了,好不容易找到个男志愿者,要补贴就给补贴吧。
程名羽把钱揣进兜里后才开口,“我是从山里考出来的,当年我参加了三次高考才考上的北京的大学,是我们村里头一份。那时候主要是英语拉了后腿,我一点儿都不会,学校老师也是半吊子,全靠数理化拉分才达的线。”
“我年轻那会儿长得跟现在可不一样,特别招女生喜欢,我们班几个女的都跟我表白过,不过我一个都没看上,后来认识了我们教授的女儿,她特别可爱,而且跟我有共同语言,也没有因为我的出身看不起我。”
“但是那个教授是个势利眼,愣是拆散了我们两个人,还把女儿嫁给一个,用现在的话说,嫁给一个富二代,我跟她试过私奔,结果被抓回来了,教授还滥用职权,去学校告我的状,结果我被劝退了。”
“当时村里的人都知道我在北京上学呢,我退学的事一直不敢跟家里说,就这么在北京混了好些年。那时候我在一家服装厂打过工,跟我媳妇也是在那里认识的,当时觉得,哎,反正都没有我爱的那个人好,随便就凑和一下吧,我媳妇脾气还算好,领回家去给我爹娘看了看,就结婚了。”
“不过她也就是脾气好,什么都不懂,千字文里能认识一半字就不错了。而且她特别市侩,出门买根葱能跟人家讲十分钟,砍完价还特得意的跟我显摆,真是受不了她那种没文化的感觉。反正现在我也想开了,就是搭伙过日子,还能怎么样呢,我这一生啊,也就爱过年轻时候那一个,后边的,随便吧,凑活过呗。”
他讲完了还看了看表,发现才四十多分钟,还挺遗憾的,“再聊一百块钱的呗?”
骆峻全程托腮听,心里挺不待见这种男人的,没表现出来,他问尚恬,“还有需要问的么?”
尚恬摇了摇头。
他于是起身跟程名羽握了握手,“今天先这样,谢谢您的配合,我们后期还有问题会再联系您的。”
说完带着尚恬走了,出门前看了一眼还坐在那儿打算把花生装走的中年男人,对尚恬说,“你看,虽然他嫌弃他太太市侩,可他自己也早已被同化成一样的人了。”
尚恬悄悄看了一眼,跟着他上车,“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过我还真挺同情他年轻时候那段遭遇的。”
“嗯……总结一下他的案例吧。”骆峻发动车子,认真教学,“婚姻缔结途径里,有两种缔结途径是基本上不会有好结果系列,一种是压力缔结,还有一种就是失落处境缔结,比如今天的程名羽。人一般处于失落处境时,会因为主动降低择偶标准而草草成婚,它跟压力缔结中有强迫因素存在最大的不同就是这种缔结是自愿的,只是这种自愿是在某站特殊情况下成立的,因而婚姻十分不牢靠,容易破裂,处在失落处境的那一方很可能走出当时的失落后就会后悔,甚至处境没有改变的情况下也会看另一方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