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瑾脸色不豫,问诊脉开药的周大夫:“怎么回事,不是说很快便没事么?”
周大夫也抓耳纳闷,很是不解:“不该这样的。”
这周大夫医术颇是不错,南家上下,凡是有谁头痛脑热,周大夫两帖药下去,不说完全康复,起码病情也会好转,似南姗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南瑾沉了沉脸,吩咐道:“备车。”
因病夭折的小孩子实在太多,南瑾不敢大意,亲自登门去请了一位有名的御医回来,南姗又被灌了一天的药,依旧没有好转。
一连三天,南姗都昏昏沉沉地睡着,直把温氏哭成了个泪人,林氏和叶氏象征性过来安慰几句,南老夫人嘛,只派了跟前的周老妈妈过来瞅瞅,照她的话来说,小孩子嘛,哪会没个头疼脑热。
南府已有风言暗传,说南姗怕是养不活啦。
到了第四天清晨,陵安侯府温氏亲嫂潘氏登临南府,并且带了一位老大夫过来,南姗又被灌几碗药,奇迹般的,下午便开始好转了。
……
南姗睁开眼睛,望到一张泪眼盈盈的脸,挺纳闷,温氏怎么还是哭的梨花带雨,难道面瘫爹还没安慰好温氏?
崔妈妈惊喜道:“夫人,小姐她醒了!”
温氏正流着眼泪出神,听到崔妈妈的声音,忙低下头,果见宝贝闺女可不是睁开了眼睛,心里一高兴,泪珠又啪嗒啪嗒一阵滴落,搂紧了南姗道:“娘的好宝宝,你可算醒了,你要吓死娘么……”
南姗很无辜,你对咱这么好,咱怎么会吓死你呐。
崔妈妈那一声“小姐她醒了!”,也顺道惊醒了正支头浅寐的潘氏,以及在外头正和大夫说话的南瑾,被一堆人围着的南姗,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她病了一场,难怪她脑袋里沉沉的。
潘氏双手合什,喜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多亏佛祖保佑,姗姗可算是醒啦。”
慈眉善目的老大夫再一诊脉,抚着花白的胡须,道一句醒了就好,而后留下两剂药,神仙般飘然离去,潘氏随后也带人离开。
一堆人的心落实了地,连南瑾都情不自禁松了一口气。
……
崔妈妈送了潘氏离去,回去途中,远远看到南笙和南娆在打架,南娆虽是个小蛮女,南笙也是个小野猴,这俩人单独打架,当然是南笙把南娆摁在地上,扇她大耳刮子,嘴里恼火地骂道:“我让你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旁边,两人的丫鬟婆子,也在互推互嚷,扭打成一团。
崔妈妈暗道一声打的好,却也怕事情闹大,少爷小姐她不好喝斥,于是远远地冲扭打成团的丫鬟婆子怒喝道:“你们都是瞎子么,没看见少爷和小姐摔倒了么,还不赶快扶起来!”
这期间,南笙已又给了南娆两巴掌,俩人刚被罢战的丫鬟婆子拉开,脱开束缚得自由的南娆,又尖叫着要去抓南笙的脸,崔妈妈一步上前拦下,开玩笑,在她眼皮子底下,岂能让自家小少爷挨打。
崔妈妈把南笙护到身后,对被扇了一脸红爪印,抓狂欲疯的南娆道:“九小姐,五少爷是你堂弟,你怎能动手打他?”
南娆红着眼睛,冲崔妈妈吼道:“你一个奴才,也敢训斥我!”
崔妈妈心下冷笑,却和声道:“奴婢不敢,奴婢告退。”
然后,带了南笙走人,反正小孩子的架都已经打了,大人的仗迟早也要打。
……
南瑾和温氏正一块喂南姗喝奶,温氏爱怜地抱着闺女,南瑾一勺一勺喂女儿,南姗暗暗感慨,被宠着的滋味,实在是不错啊。
南瑾刚放下碗,南笙便一阵风似地冲了进来,哭着喊:“爹,娘,呜呜呜……”
见小儿子一身尘土,衣衫凌乱,温氏忙问道:“笙儿,怎么了?”
南笙拿手背搓着眼睛,抽抽搭搭哭嚷道:“娘,妹妹病了,我到花园里,想给妹妹摘些花,希望她赶快好起来,却听到九姐说妹妹坏话,她咒妹妹活不了,她咒妹妹怎么还不死,呜呜……”
崔妈妈补充后半部分,也不添油加醋,只道:“想来是少爷气不过,便和九小姐打了起来,奴婢送走温夫人回来时,恰好碰到,九小姐她……这会,已去找老夫人了。”
不用明说南娆去找南老夫人干啥,南姗也知,定然是告状去了呗,哎,这世道,有时候就是很奇怪,好人很难做,坏人偏混的风生水起,还非常流行一句话,恶人先告状。
哦呵呵,咒咱死啊,实在是不好意思,有穿越大神保佑,想她死,还真不太容易。
南笙伸手进灰扑扑的衣裳,掏出一朵已残败的五瓣红花,十分伤心道:“给妹妹摘的花,就剩这一朵了,也不好看了……”
压变形了,自然就不好看了嘛,不过,南姗却觉比收到玫瑰花还高兴十倍,当下挥挥小爪子,甜丝丝道:“小哥哥……”
南笙破涕为笑,将小红花举给南姗,一脸浆糊道:“妹妹好乖。”
多谢夸奖,南姗挥动爪子,咯咯地拈花一笑。
严于律己的南瑾,涵养果然十分之好,只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吩咐崔妈妈:“去给夫人、小姐、还有几位少爷,收拾明日去侯府久住的行装,另外,贵重的物品一律封箱,通通锁到库房里去,带笙少爷下去,好好洗脸换衣,脖子上的抓伤,拿药膏细细涂抹。”
崔妈妈虽不明就里,却还是依言去了,顺便带走这会才发现自己也挂了彩的南笙。
屋内只剩南瑾、温氏,以及人虽小却啥都能听懂的南姗,当然,南姗正喜滋滋的转着手里的红花,玩的兴高采烈。
温氏开口,语调淡淡的:“老爷这是何意?”
南瑾看着面容憔悴的爱妻,以及天真无邪的幼女,缓缓道:“玉珑,我已秉过圣上,后日启程到江南出一趟公差,这段日子,你带孩子们回侯府住着吧。”
温氏目光略含诧异。
南瑾苦笑着打趣道:“过几日,大哥和三弟就该知晓,他们这次的考绩,一个不称职,一个平常,不称职的那个会降职,平常的那个继续留任,这后头呀,母亲还有的闹呢,咱们各自避风头去吧,我远下江南,不必再理母亲装病要挟,你和孩子们住在侯府,我也放心些。”
温氏静静问道:“去多长时间,姗姗的周岁礼快到了,到时能赶回来么?”
南瑾微倾了身体,揉揉女儿瘦了一些的脸颊,目光慈爱:“会回来,姗姗的周岁礼,我怎么会缺席,姗姗生病这几日,瘦了好多。”
然后起身下地道:“我到母亲那里去一趟,你先带孩子们吃饭。”
南瑾去解决儿子打架的麻烦,容光焕发的南笙又回来,伏在温氏身边逗南姗玩,温氏心疼地看儿子的伤痕,柔声问道:“笙儿,还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