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忻上车后,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她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目睹了自己的死亡。也就是说,人死后一段时间可能会按照生前的记忆和执念行事,如此想来……”我隐约感觉自己捕捉到了什么:“这个冯明龙会不会在我进入地铁站以前就已经死了?”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要知道我可是拥有判眼在身的,可在我跟他交谈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并没有发现出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细思极恐啊!冯明龙早就死了,他以鬼魂的身份游荡在地铁站,然后主动找到了我,表现出极大的热心,甚至还在隔间里看了我长达一个小时的时间,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距离的越近,越能感觉到那种真实。
冯明龙此时跟我紧挨着,我能清楚感觉到他的恐惧和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环境的不安,他表现出的一切都很符合他的身份,这让我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明明知道他有问题,但是却不知道该从哪方面思索,找到突破口。”
“你、你老盯着我看干什么?”冯明龙被我看的心里发毛,想要离我远点,但是又因为没有多余的座位,他只好苦着一张脸跟我对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要不你再去找找?”
“找什么?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带手机或者手表一类的东西了吗?”刘忻的手机时间定格在十一点十分,这应该是她的死亡时间,如果我能看到冯明龙身上定格的时间,便可以很轻易的证明自己的推断。
“没有,领导要求为防止员工上班期间玩忽职守,手机都锁在了柜子里。”
“扯淡,我怎么没听说地铁站还有这条规定?”
我说着就要去翻冯明龙的口袋,他无奈的抬手阻止:“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啊。”
“我是为你好。”我这边还没有找到冯明龙的手机,晃动的列车里又出现了新的变故。
远处黑洞洞的车厢里有一个黑影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两边是座位,过道很窄,那个身影走几步就停下来左右看看,似乎是在检查车内乘客的数量。
“坏了。”我也顾不上去验明冯明龙的身份,赶紧低头,放松呼吸,摆出跟周围乘客一样的姿势。
看到那条黑影,冯明龙似乎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拼命向内挤了挤,算是把小半边身体缩到了座位上,然后低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十月二十八号车厢里再无一丝声响,一片死寂之中,那道黑影慢慢逼近。
我低着头听不到脚步声,只能在黑暗里偷偷用余光看向过道中央。
那黑影由远及近,缓缓走来,时间过得越来越慢,汗水止不住的从我脸颊滑落。
第431章 善有善报?
近了,更近了!
屏住呼吸,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来自心底深处的恐惧不断冲击着我。
余光紧紧盯着过道,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条蓝色的裤脚从视野中飘过。
“过去了?它没有发现我?”我不敢抬头,眼睛长时间盯着一个方向看,十分难受,但是我仍不敢乱动。
蓝色的裤脚一闪而过,我默数心跳,大约过了几秒钟,我终于松了口气,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从心底泛出:“好险,那过去的是什么东西?为何给我如此大的压力?在十月二十七号车厢里,徐琴拉着我离开,难道就是为了躲避它?”
我仍保持着自己的动作,稍稍喘了口气,刚准备抬起头,视野中突然多出了一抹深蓝色的影子。
“它又退回来了!”战战兢兢,我抬头也不是,不抬头也不是,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要凝固了。
“你叫什么名字?”这声音听起来特别渗人,每一个字都拖长半拍,透着几分阴冷。
我没有抬头,企图蒙混过关,但没过多久这个声音又一次在我头顶响起:“你叫什么名字?”
是个女声,和第一次相比距离我更加近了。
我依旧没有说话,莫名的恐惧影响了我的思维,再说我手头掌握的线索资料太少,对于下一步我完全没有准备。
“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声音第三次出现,让我惊恐的是,声音仿佛就贴在我耳边,直接传入脑海。
我微微侧目,身边除了刘忻和发抖的冯明龙外并无其他人。
声音直入脑海,我知道自己没办法继续装下去了,抬起头,尽量让自己显的平静:“我叫禄兴。”
四目相对,我这才看到声音的主人,她的穿着打扮和我印象中的乘务员差不多,深蓝色制服,长裤长袖将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没什么特色的脸。
“这就是我恐惧的源头?”要论凶残丑陋,我见过比她过分百倍的东西,但是即使遇到那些东西,我也从来没有如此惧怕过,在阴间秀场的锻炼下,我的神经已经如钢铁般坚韧。
“逻辑上讲我没有害怕的理由,客观上讲,这个女人的长相普普通通,也吓不到我,那我是在害怕什么?”人体为了趋避风险进化出了疼痛、畏惧、害怕等等情感,我此时产生这样的感觉,很可能是一种身体本能上的反应:“这个女人很危险,她能轻易杀死我!”
思维碰撞,一瞬间得出这样的结论,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保持镇定,重复道:“你好,我叫禄兴。”
阴间秀场不会下达必死的任务,也不会做无用功,它要求我假扮禄兴的身份,肯定是原因的。
“禄兴?”乘务员语气冷硬,眼睛扫过此时座位上的四个人,分别念出流浪汉、刘忻和冯明龙的名字,似乎这三个位置早已经注定是他们的:“这里不是你的位置,你的位置在哪里?”
我一时语塞,乘务员的问题我回答不出来,连狡辩的余地都没有,列车里每一个位置对应着一个人,而我的时间还在流动,这辆灵魂列车里怎么可能有我的位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如果你找不到的话,我可以帮你。”乘务员的话僵硬冷冽,我从中竟然感觉到一丝杀意。
“她要帮我找座位?我一个活人怎么可能有座位,除非……”
没有继续想下去,我的手轻轻贴住裤兜,那里存放着得自陆谨的一些符箓:“列车上无路可逃,一旦撕破脸皮,我可以说必死无疑。”
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不过现在事情发展还没有糟糕到那个地步,我忍住使用符箓的冲动,抬头说道:“你要去哪里帮我找座位?”
乘务员脸色渐渐变得惨白,我好像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个恐怖的笑容:“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冯明龙和刘忻都不敢动弹,我叹了口气正要起身,一直缩在最里面的流浪汉突然扭过头来。
他端着自己的破碗晃了几下,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安静的列车里听得很清楚。
“你要做什么?”
我诧异的看着他,谁曾想这个流浪汉伸出脏兮兮的手从硬币下面摸出了一张十元纸币,随后他将纸币递给乘务员,又指着我低声说了一句:“善人。”